日本一下下:明明是迴轉壽司

 晚上亞紀さん開車載我下山去買我說想要的三溫糖(就是二號砂糖)的路上,問說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昀さん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嗯……我什麼都滿想吃的。」實話,沒有客套。
 
「那有平常特別喜歡的東西嗎?漢堡啊之類的。」似乎因為我是外國人所以舉了一個外國食物當例子。
 
「嗯……我喜歡吃白飯。」這到底什麼難搞的人。
 
「白飯啊……那、迴轉壽司有吃過嗎?」仔細想想我除了旅途中常常吃超市的壽司(尤其是晚上8:50分熟食區全面半價的時候),也在尾道吃過一次真正的壽司料理,還真的沒吃過迴轉壽司。
 
「太好了!就吃迴轉壽司吧!!」亞紀さん每次發現一項我在日本還沒做過的事就會非常高興立刻展開行動。
 
「台灣沒有迴轉壽司嗎?」放學後來跟我們會合的阿雅醬問。
 
「啊……」彷彿想起什麼似地,「確實台灣就有迴轉壽司耶!!!」
哇靠我到底在幹嘛。


不過到底迴轉壽司這種東西在日本吃跟在台灣吃還是非常不一樣。
為了瞭解迴轉壽司的發源地而來日本吃迴轉壽司還是非常必要的。
尤其一個人騎單車的時候才不可能走連迴轉壽司店裡所以趁農場主一家人相伴的時候時也是非常必要的。
 
一進店內只見有如柏青哥店一樣將近100坪大的空間內,竟然有六條輸送帶在運轉中,每個人對著面前的螢幕叫菜。週六晚上不但全面滿座,還排隊排到外面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張號碼牌。怎麼我從來沒發現長野住著這麼多人?
 
我們先去隔壁有如生活工廠般高級的百元店逛了半小時才回來等叫號。
 
桌上一共有4種醬油,似乎應付不同的壽司有不同的需求。

馬沙桑說:「旋轉台上的壽司都放很久,已經不新鮮了,所以不要拿來吃,我們只用點的。」然後一頁一頁操作有如KTV點歌系統的平板螢幕。

 
看不懂眼花繚亂的壽司名稱的我,只覺得每個阿雅醬點的東西都好像很好吃,所以一直學她。這道好像是「漬鮭魚」,生魚片本身已經有醬汁的味道了。


鴨肉壽司讓我非常在意,殊不知現場竟然沒人吃過。
 
叫來之後旋轉而來的盤子上,鴨肉給得非常有誠意。一吃下去就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味道:「鴨賞」,原來這是像火腿般煙燻過的鴨肉,非常重口味。

似乎是燒肉類的東西,我又學阿雅醬點了タレ口味,淋上有醬油味噌味道的烤肉醬之類的東西。上面是比綠哇沙比更嗆的東西,他們稱為「西洋哇沙比」,查了一下中文叫做「辣根」。

吃生章魚的時候,亞紀さん立刻把我手邊的濃口醬油推開,馬沙桑再換成一瓶「まろやかポン酢」塞到我手上。
 
「這個比較合!」真是合作無間的一對夫妻。
 
似乎是一種混合了醋和柑橘類果汁的醬油,不過最讓我驚豔的是章魚透明屍體底下的那片紫蘇,在滑嫩的章魚入口之後隨及以清涼的香氣做整道料理的總結。和食這個東西,總是能給人這種在溫和陽光下喝一口泉水般的感覺,所以我不會拒絕任何日本人視為傳統的推薦。

充滿海瓜子的軍鑑。

我來日本以後一直不敢吃鰻魚,因為太貴了。鰻魚這種台灣原產的東西就像捷安特一樣,會讓人忍不住質疑「喂喂喂!台灣賣給你們的時候有這麼貴嗎?」
 
今天來旋轉壽司也算是圓了我吃上一口鰻魚的夢想。
 
於是在我取得鰻魚的那一刻,手上的「まろやかポン酢」又自動被抽換成「甘たれ」。

這時候看到螢幕上出現一個叫做「大學芋」的東西。
 
「大學芋……是什麼樣的芋啊?」 
 
「薩摩芋吧?」馬沙桑回答。雖然我想問的是它是怎麼做的,但因為芋這個東西在日本裡可以是地瓜、可以是馬鈴薯,還可以是山藥,所以以為我問的是哪一種芋。
 
「很甜喔!沒吃過嗎?要不要吃吃看?」
 
看看照片好像是蜜地瓜之類的,應該沒什麼意外就叫來吃吧。
 
結果這個大學芋真是充滿了意外,意外地好吃。

 
雖然做法也是炸過之後加上糖,但不像蜜地瓜一樣溼軟入味,而是由菱角般鬆而不軟的白色馬鈴薯加上外層的糖衣,放涼之後成為內在扎實外在硬脆的冷盤點心,是一種冷了也好吃的炸物,真是個好芋。
 
「不過,為什麼要叫大學芋啊?」
 
「阿雅妳查一下。」亞紀さん立刻下令。
 
「啊,是不用特地查啦……」
 
「沒關係,她是要上大學的人,所以自己也要了解一下大學芋是什麼東東。」馬沙桑的幽默真的是很大叔,剛來的時候還問我有沒有以為日本是一個到處都是忍者的國家。
 
查到的結果似乎是起源於昭和時,帝國大學的大學生為了賺學費把芋炸了再裹糖拿來賣,賣著賣著就發達了。四週的住戶因此把它稱為「大學芋」,從此成為揚名全日本的點心。

「什麼嘛!根本和大學沒什麼關係,只是在大學門口賣而已不是嗎?真是無聊。」

「但我覺得超強耶!!!」我實在忍不住對發明好吃食物的人充滿敬意,「以大學生來說想到這個料理超厲害的!」好想知道這個大學生本人後來怎麼樣了,如果我在淡江附近賣巧達粥有沒有機會成為大學粥呢?

亞紀さん應該覺得我是在興奮什麼,真歹勢讓她遇到這麼奇怪的外國人,對於事物的反應都跟她預期的不一樣。


最後的甜心時間,我點了一個北海道鮮奶油蛋糕。
 
不但真的是由「北海道鮮奶油」和「蛋糕」組合而成的,這兩個要素還非常平均地各佔了1/2,也就是一片1mm的蛋糕體,兩側包著1mm厚的鮮奶油。
 
換言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在吃蛋糕,但事實上每吃一口,就有一半是鮮奶油。真是相當適合來杯黑咖啡的料理。


其實我只有吃這樣的一半而已,另外一半是馬沙桑的,他還另外叫了兩碗拉麵。


吃飽喝足我已經忘了要去買三溫糖,還是亞紀さん提醒我的。
 
離開超市前,看到一棵長得很沉重的假樹。
 
亞紀さん特地幫我拿了一張願望卡,說這是七月的傳統,我突然察覺現在簡直就是待在寄宿家庭一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