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一下下：會長大人駕到【黃金和牛牧場的第6份筆記】

除了情緒管理障礙的牧場社長以及熱愛炫耀感情史的肉舖社長這兩位社長親兄弟之外，在這裡做了奇怪的事還沒人敢罵他的，就是會長了。

會長大人年逾80，雖然同時掛名兩家公司的會長，但一整個過著閒雲野鶴的退休生活，非常做自己（マイペース ）。

　
因為是兩位社長的父親，所以不管在哪間公司都可以任意妄為。
　
包括在牧場四週養了一頭綿羊、一頭山羊、一頭山豬、一頭黑毛豬、一頭班比，以及六頭白豬。
　
「……喂，社長你不是說鹿和山豬會把疾病帶進牧場所以才養狗來防衛野生動物的嗎？那這個動物園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我們牛全都有打疫苗嘛，偶蹄動物共享的流行疾病大多數不會感染到牛身上……」
　
翻成白話就是他也拿會長沒辦法，誰叫這是自己老爸。

山羊先生平常看起來都乖乖待在牛舍外的空地，但某個晚上風大的時候還是被請到屋子裡來了。

還跟我說什麼傳染病防治，明明就已經跟牛同桌吃飯同碗喝湯了喂。

某天打工的越山阿伯掃地時目睹了一場動物大遷移，用非常重的口音朝小貨車上的我們大喊：

「喂喂喂！有一群xx剛剛從這邊跑過去了！」
　
「跑過去？什麼？小牛嗎？」我想說這裡每隻小牛24小時都在跑來跑去，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嗎？
　
「豬！六頭豬！」
　
「啊，說起來…社長好像說會長的豬逃跑了，叫我們發現時把抓起來。」
　
於是我們開著小貨車往阿伯指的方向尋去，果然在牧場上方丘陵會長大人種蘿蔔的地方發現這群白豬正圍在黑毛豬的籠子外面跟牠對話。
　
「所以現在怎麼辦？」
　
「抓不到吧這個。」
　
「光牛就忙得要死誰有時間搞豬。」
　
「那就算了，我line一下社長說我們有發現豬了。」
　
就這樣大家異口同聲地忽略這道輯豬令繼續快樂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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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船山さん接到一通電話，講完之後對我說：「妳知道我們會長是一名獵師嘛，他現在抓到一頭山豬，需要人手去幫忙。我現在要過去，算是滿難得的機會，昀さん妳想去看看嗎？」
　
於是我們驅車來到另一個山頭，某戶人家的牧場週邊。看到一個滿臉鬍渣、穿著黑色皮衣的強悍老頭站在路邊小貨車旁。

船山さん指著小貨車上另一張長得像車牌的東西，「這個是獵師專用車輛才有的編號，有看到這個就表示是合法的獵師正在出勤中。」
　
一邊快速地向會長自我介紹，一邊跟著他走到叢林邊。

一頭活生生的成年山豬正在階阱籠裡怒氣沖沖地衝撞鐵柵欄。
　
緊接著，工程就開始了。

　
因為是以陷阱鐵籠捕獲的山豬，不是被槍彈擊斃，所以還精神抖擻地在籠子裡發火，首先必須制服牠才能搬運。

　
這個制服的方式非常原始，就是要用矛精準地捅進心臟裡，同時放血。
　
會長用套索纏住山豬的前蹄，要我們用力拉，把牠拉到籠邊，剛好露出胸口。

我們兩個人的力氣還不足以與一頭關在籠子裡的山豬搏鬥，花了好一番工夫，會長將長矛對準了牠的胸口，唰地一聲穿過堅硬的骨肉。

黑紅色鮮血噗滋噗滋地流了出來。
　
山豬狂亂地掙扎了幾秒，鋼鐵般的身軀和鐵籠之間發出鏗鏘的撞擊聲。

原本凌厲兇狠的眼神，慢慢變得空洞黯然。

　
等到確定牠已經死亡後，會長打開柵欄，叫我們把牠拖出籠外。
　
緊接著從小貨車拿了一把長刀過來，從山豬的下腹往上切開，首先割除陰莖。會長拎起割下的陰莖突然高舉大笑說：「如果拿我的跟他交換還算划算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船山さん無奈地看向我：「妳也知道我們社長腦子不太正常，既然會長是他老爸，這一點應該是存在遺傳基因裡面。」
　
接著攤開腹腔，一邊切一邊掏出膀胱、肝、肺、心臟等等，有些部位直接丟掉，有些則放進水桶裡，準備等等拿去牧場餵狗。
　
最後把山豬的屍體拖到小貨車前，用塑膠布包住，三人合力抬到車上。
　
會長打山豬最便利的地方，就是他開肉舖的兒子擁有符合衛生法規的食用肉加工室。

這頭山豬立即送往肉舖，分切包裝成美麗鮮紅的肉片，和伊賀牛一起供應給當地的溫泉旅館當做特色山產料理。

⛲

處理完山豬之後，牧場的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了。
　
「但因為是幫他爸的忙，所以遲到了社長也不會生氣。他自己青少年的時候也是每次想在家打電動就會被會長抓出去幫忙處理山豬。
　
「而且我跟妳說，會長他最疼女生了，我們幫完忙就可以跟他要到一堆肉。」
　
於是我們摸魚摸這麼久，還跟著會長一起回到肉舖。

這位皮衣老頭就這樣大喇喇地走進分切室，我如果是沒目色的新進員工，絕對會覺得從哪跑來這個瘋子糟老頭。
　
從庫存冷凍庫拿了

一大盤牛肉五花涮肉片、
一大盤豬五花涮肉片、
兩大盤山豬切片，
以及超過2斤的去骨肋間肉（カルビ）

交給我們。
　
市價加起來絕對超過兩萬，尤其涮肉片因為非常貴，換做是小氣的社長絕對不可能送給我們。
　
當晚我們就開起涮涮鍋（しゃぶしゃぶ）派對。
　
日本人對於涮涮鍋的吃法有很多堅持：

一是一定要有白蘿蔔泥和蒜泥，不是蒜末，而是一定要磨成泥。

二是全程火候都要維持在一個接近沸騰但絕不能沸騰的臨界點，如果真的沸騰，那肉就老了。

三是要在涮肉的鍋裡放進昆布和日本大蔥，但是這湯底卻是絕對不喝的。

只是為了和肉接觸個三五秒就特地燉了昆布大蔥湯底，最後不喝未免也太浪費了。再說煮過肉的湯頭感覺會跟大骨湯一樣甜，所以我拿來直接煮麵條吃了，還因此被船山さん到處宣傳說昀醬為了省錢連涮肉湯都喝掉了，導致社長對我這個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東南亞少女憐憫心大爆發，三天兩頭就問我說：「昀醬！肉還夠吃嗎？」

話說這涮涮鍋果然是辨識高級肉質的最佳料理方式，不只是牧場的和牛鮮美可口，肉舖賣的豬肉甜度和脆度都不輸給我在青森蔦七沼吃到的蒜頭豚。
　
後來社長解釋說，三重縣一帶只有三間養豬戶，其中肉舖選的豬肉供應牧場和我們和牛牧場的飼養分式很接近：「他們也是大量使用在地食品廠的副產品，讓豬吃很多發酵食品，肉的品質就和一般不同。我們肉舖賣的是自己養出來最頂級的牛肉，所以豬肉也要找跟我們一樣高級的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