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一下下23:黃金週

老爹問說goldenweek我要休哪幾天。
其實goldenweek只有日本人會放假,所有研修生照常出勤。
不需要社長要求,對他們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能在日本工作時間只有三年,所以週休二日之外,其他日子都是班排得愈滿、他們就離回家蓋房子的夢想愈近。
不得不說社長的概念非常清晰,他知道身為來打工渡假的台灣人,追求的並不是像研修生一樣拼命存錢,所以直接問我,讓我自己決定要不要休假出去玩。

要求休假去觀光旅遊也是正常的,不過,在這個農園的期間,我也想盡量工作。
因為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在田裡的經驗對我來說也很珍貴,每過一天就少了一天。
加上我就是懶得查景點規劃出遊行程,如果要旅行什麼的,就等我騎上鐵馬邊走邊決定要去哪吧。
這一個月的時間,決定開啟認真工作mode。

度過了第一個雨中農務的日子。

即使下著大雨也完全沒有改變今天的表定工作。

下午休息時間柬埔寨小馮德倫voonさん拿出一包糖衣薩摩芋片,他看到我在看他,所以抓了一大把給我。
 
今天又跟右邊的buonさん相認,他在桃園南崁工作了9年,每3年要回去一次,所以一共來回了3次。接著又去韓國工作6年,現在來日本1年。中文超級好,所以被其他泰國同胞派來問我兩個關鍵的問題:
 
一、「你有男朋友嗎?」
 
二、「你喜歡喝啤酒嗎?」
 
坐在後面吃便當的則是雨天耍帥不載帽子所以滿頭濕的茶一さん。



汗水混著雨水混著沙土覆蓋全身,不過這個月大致上都在忙一樣的事情:
青花椰採收、分級包裝出貨
大根採收、分級包裝出貨
蕃薯定植
萵苣生菜的採收和拆抑草蓆似乎已經全部結束了
在這之前我的任務每天都很固定,所以其中還有三個是我還沒做過的。
不過,因為黃金週日本員工都休假了,沒有少女組合一起行動的我,終於有機會跟東南亞戰士並肩作戰了,應該也可以接觸到愈來愈多不一樣的任務吧?







隔天看起來風光明媚,實際上風大到把隔壁田的地瓜苗連抑草蓆一起吹走了。

社長跟我說,今天所有人都不用處理大根的採收和包裝。

雖然大根一暝大一寸,眼看著再不採收就全部都要變成塞不進箱子裡的巨無霸格外品了。

「但是現在的大根實在太大根了,尤其農場裡有很多女孩子對吧?她們的力氣比較小,開始出現手腕痛的狀況。所以這禮拜有兩天稍微換成做其他事情,大根休息!」

確實昨天午休時盧安さん跟我說手很痛。她和其他泰國和柬埔寨的女生從我來開始每天都在包大根。


這兩天的日夜溫差大概有15度,加上前一天下雨,我們這些熱帶國家的孩子開始有人生病了。

夫人拿著感冒藥進進出出,交代生病的人要吃三顆。

隔天立刻出現一包蜜柑,社長叫我拿去青花椰包裝廠分給大家。

中場休息時封紙箱的阿伯吃了起來,我問他:「有甜嗎?」

「超酸的。」他表情痛苦地回答,但還是整顆吃完了。

「這個不是『不知火』吧?」不知火和椪柑以及另一個忘記名字的臍橙是目前吃到最好吃的日本蜜柑。

「不是,這是『甘夏』,很硬喔。」阿伯看到我正在奮力地剝開它的厚皮。

我放了一瓣進嘴裡,葡萄柚般的酸苦澀各種刺激一擁而上:「這個再放兩天會變甜嗎?」

「哈哈,這個永遠不會變甜!」

「一般的『甘夏』就是這樣嗎?」

「對啊。」

「那還敢叫做甘夏!」真不敢相信這是日本農產品該有的味道。

「對喔,名字裡面有個甘卻一點都不甘。」

「騙人夏。」

「哈哈,騙人夏。」

不過,這顆甘夏開啟了我和阿伯的話題,在這之前從來沒有台灣人來過,他也很好奇為什麼我會一個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休息時間結束前,他說:「啊,真是太酸了,不過很好吃!」

「吃完這個再吃阿桑給的こんぶ羊羹就更好吃了。」

「對、對!」
其實我也在酸苦之間把它吃完了,雖然一直刻意控制在舌尖的味蕾上。
或許就像苦澀的日本茶一樣難以入口卻和甜膩的和菓子合作得天衣無縫。
雖然又酸又苦,但是吃完卻覺得神清氣爽。大概這就是甘夏吧。

因為沒有大根要包,今天下午全員集中在同一片大面積的田拆抑草蓆(除了黃金週休假的一些日籍員工)。

總覺得氣氛很好,效率超高還有種派對般的感覺,雖然我是唯一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的人😂😂😂

不過收工前最後一刻,在強風捲起的風沙中看著大家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些人真是帥呆了。

平常這兩個室友只有西母さん會跟我聊天,空さん一直都是一個憂鬱的樣子。

西母さん聽到我在拆防蟲網的支架30根綁成一束時念念有詞,問我:「這是台灣的一二三四嗎?」

「對啊,ㄧ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太難了,我不行。」

空さん突然在遠方說:「這個我會!」然後流利地用中文從一念到十。

「好強!為什麼妳會?!」

「以前在柬埔寨和中國人一起工作。」

「今天、明天,錢、剪刀。」空さん又唸出這幾個中文字。

「他們教妳的嗎?」

「不是,我一直聽他們講就會了。」

後來休息時間她拿出在鹿兒島時馬蘇桑曾經給過我的地瓜糖衣薯條請我吃。

「啊!這個是我最喜歡的!」

「我也最喜歡這個!」

我們終於第一次聊天。知道她想要學英文,也知道這是她第一次離鄉工作。

「三年真的好長啊。」

「妳的家鄉還有男朋友吧?」

她點頭。

「啊,三年真的好長啊。」

她笑了。

或許一起流過汗以後,就會變成朋友。

拆完第一片田時,空さん發現兩隻小老鼠。

「他們在睡覺嗎?」

「不是,可能,死了。」

後來她把它牠們放到田邊,有一隻立刻復活逃走了,另一隻還是呈現死亡狀態。

突然出現在倉庫地板上的螃蟹。


剛來的時候社長老爹和夫人分別跟我說了一次:「這隻狗是絕對不會咬人的,請不必擔心。」
 
事實證明牠還真的超級乖,果然狗似主人形,和社長夫婦一樣總是帶著溫暖的笑容。
不管是誰靠近牠都很開心,除了對巨無霸大根充滿敵意之外(身為一隻日本狗大概也覺得是魚吧?)
 
我問新田さん他叫什麼名字。
 
「KOROさん。」
 
「五郎先生嗎?」一邊自行想像社長可能生了4個兒子。
 
「不是,是rolling的コロ。」
原來他叫阿滾啊!

阿滾先生每個小時的情緒狀態都不一樣,是一條雖然單眼皮但表情一看就讓人明白的狗。
 
通常下午5點這個時候的狀態就是知道散步的時間要到了,於是正襟危坐等著那個命中注定的人:今天是誰值散步duty呢〜?是妳嗎?是妳嗎?
 
不好意思我只是來上個廁所而已。
 
負責當天散步duty的茶一さん拿著繩子走過來:「コロ!散步!」
 
コロ竟然飛也似地躲進狗屋裡了。
 
我問新田さん:「咦?牠討厭散步嗎?」
 
「不是,牠討厭茶一さ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喜惡分明啊阿滾!